张居正开口道。
“原来为此。”
魏广德点点头,他知道,外面现在议论的厉害,毕竟京官谁家里没有些田地,就算自己真实寒门出身,也架不住地方大户投献土地。
毫无疑问,朝廷的赋税政策对此影响颇大,大家都要为自家考虑,议论纷纷也属正常。
“先前汝默听到消息来找我说起,我也觉得此事有必要说叨说叨,统一思想,尽快平息下面的流言,免得惹出是非。”
张居正继续说道,“诸位都当知道,清丈之始乃是因为各地田地失额,粮税出自田亩,而田亩不断减少,导致税粮缺失。
如今清丈后,失额田地均已补回,甚至还现大量新增田地。
现在各地都据此重编了鱼鳞册,我大明田赋税基算是稳当了。”
张居正说到这里,其他三人都是微微点头。
“为什么要清丈田地,还不是各地地方官瞎胡闹给闹出来的。
不断的少报、漏报田地,帮地方豪绅隐瞒产业,把赋税强压在民众身上。
他们只想着自己不缴国税,只让百姓缴税,殊不知此乃取死之道。
其实也不是他们不知道,而是利欲熏心。”
张居正接下来的话就有些重了,可以说直指要害。
士绅给地方官吏贿赂银子,把自家田地隐瞒下来、漏报,然后分摊当年赋税时,就把赋税瘫在小民田地上。
正儿八经的官员自然看不上,都是出自下面小吏之手。
但他们却并非不知,毕竟一年年境内田地减少,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“现在田地清丈完了,就剩下最后两三个省,虽然未全部完成上报,但分阶段报上来的数字,也是大体上都完成,算是功德圆满。
可是接下来就是如何选择,是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税制征收田赋,亦或者按照由其定下的税基=摊派赋税。”
张居正终于把话引回正题上,到底是按照每亩田地五升粮税征收,还是按照295o万石粮税的税基进行摊派。
严格说起来,两者都是朱元璋定下来的,只不过其中的先后顺序是先有了295o万石粮税,后才定下官田五升,民田三升的规定。
“汝默,按照如今清丈后的田亩,粮税能过四千万石吗?”
魏广德忽然问道。
他没要数据核算过,但相信申时行肯定根据各地的定额进行过测算。
毕竟,田地不是统一一个标准征税,分官田、民田,还有几个州府征收重赋,这些都是要考虑进去的。
“大约四千一百万石。”
果然,听到魏广德的问话,申时行马上就说道。
魏广德点点头,看来传言的可信度很高,应该是掌握数字的官员参与其中。
不过这也不算什么,早晚也都是要公开的。
“我大明之前备受财政困窘之苦,既然有增加财税的机会,当不应放弃。
何况据我所知,我大明田赋本就相对较轻,民田堪比前元。
如果以太祖定下税基摊派,怕是民田只用缴两升就够了,这也太轻了。
过轻,似乎也不利于百姓精耕细作,怕是反倒产量。”
这个问题,魏广德前段时间听到消息后就思考过。
税这个东西,重了不行,过轻了也不行,得适中方可。
“藏富于民不好吗?何况魏阁老所说怕百姓不精耕细作,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猜想,当不得真。”
张四维马上就反驳道。
他家虽然是商人世家,可也有不少田地,现在对外都自称地主,他当然希望田赋轻点。
已经把土地交出来了,田赋轻点就能少缴税,何乐而不为。
“子维还记得前朝旧事,前元税轻,可结果如何?”
魏广德笑道。
“那不一样,前元虽然税轻,可徭役重啊。”
张四维马上反驳道,说出蒙元倒台的原因。
其实中国历朝历代中,元朝税率是最轻的,即便考虑其把人分了三六九等,但摊薄下来,每亩田地收粮税三升,真的没有再便宜的了。
唐朝都收一斗,元朝都是打三折收税。
可以说,单从税收角度,蒙元以宽容治天下的特点体现的淋漓尽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