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姐姐原来是为了敲打馀玉珍啊。
她一开始还自作多情地觉得是为了帮她报仇呢。
*
午饭的时候,傅云熙还没有下来。
傅如安没有等她,也只是匆匆吃过饭,就打算带着阮思宜回家去。
——本来就是傅云熙和家族里其他的长辈要求要见一下阮思宜,现在饭也吃过了,早就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。
本来想着昨天晚上就走的,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暴雨不方便开车。
阮思宜正像一只跟屁虫一样地跟着傅如安,打算换掉拖鞋,穿回自己的鞋子离开,楼梯上却骤然传来了傅云熙的声音。
“小阮,我有话要和你说。”
阮思宜僵硬地回过头去,却正巧对上傅云熙的目光。
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,心里一阵忐忑。
她刚刚换下拖鞋,还没来得及穿上自己的鞋,整个人有些狼狈,脚下的地板凉得刺骨,却没有半点力气挪动。
这句话,让她一瞬间梦回从前还是学生时候被班主任找去谈话的场景。
真是一句糟糕透顶的开场白。
她下意识地望向傅如安,傅如安的反应也很快,立马牵住了她的手,冷着脸开口:“有什麽话不能当面说。”
傅云熙没有接她的话,只是看着她。
阮思宜抿了抿唇,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开口,还是就这麽保持沉默。她能感觉到傅云熙的目光几乎要将她钉在原地,而傅如安则在她身侧,犹如一堵冷漠的墙。
阮思宜被夹在她们母女俩之间,一下子竟是动弹不得。
“阮思宜,”傅云熙突然开口,“跟我到书房来。”
阮思宜看看傅云熙,又看看傅如安,对身边的人小声地说:“我要不去去就回?你等我一下。”
傅如安松开了她的手腕,却又在阮思宜离开的前一秒又抓紧了。
“无论她说什麽,都不要放进心里。”
阮思宜怔愣了一会儿:“好。”
*
傅如安没有继续留在老宅里,而是坐到了车里边去等她。
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来了一半,她的眼睛顺着窗的边缘望去,正巧是通往地下车库的通道,依旧是空荡荡的,再往里就看不清了。
也不知到究竟聊了些什麽,聊了这麽久。
她们有什麽可聊的。
她慢吞吞地收回了目光,习惯性地拉开座位顶上的储物空间,一包女士香烟和打火机顺势就掉了下来,还有一张纸条。
傅如安这才突然缓过神来,有些迟钝地弯下腰,把S。T。Dupont连带着烟一起扔回了抽屉里。
她已经很久没有闻过烟味了。
“哧”的一声,火焰就会燃起来,像一只只小小的蜡烛。
细细的一支,白色的烟雾燃起,猩红火光在指尖明灭可见。
每当火光亮起的时候,傅如安就会想起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。
蜷着腿,缩在角落里,世界里都是寂静的雪。
“theofthesaviorisamillionsorrows。
Allmytearsflowtowardsyouinvain。”
浓郁的烟雾涌入她的气管和肺叶里,像一颗颗雪粒子。
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抽烟的念头,是在阮思宜来的那个夜里。
那天下午,沈锦禾跳楼身亡。
那天晚上,她根本没有办法合上双眼,一旦闭上眼睛,满眼就都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色。
粘稠温热的颜色让她恍然间怀疑,这色彩究竟是她的幻想,还是只是眼皮上毛细血管的颜色,透着光映在她的视网膜上。
也是那天,她一个人跑去了网吧边上的那家小卖部,却因为拿不出成年的证明而被老板拒绝了。
当时那个店长往她的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,告诉她:“小朋友,别总往坏了学。看你这模样,是个好学生吧?给你个糖,不收你的钱了,赶紧回家吧。”
傅如安并不缺那一颗糖的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