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袅的眼眸也垂下来,不想跟祝副官再说话。
“您稍等一下,我马上就让人去叫医生,”他的笑容温和,擡声跟门前的警卫说道,“小张,去叫一下医生。”
程誉的副官很多,就像贺宥廷的助理一样,偶尔还有新来的,白袅认都认不全。
那麽多人里面,她就记得请祝副官。
在很早的时候,这位副官就跟在程誉身边了。
年轻的男人笑容温柔,轻声说道:“您可算醒了,这两天少将急都急死了。”
白袅躺在床上,她侧眸看向窗外的青绿景色,抱住床边放着的小熊,没有理会祝副官。
她不想理人的时候就是这样,宁可发呆也一句话都不会说。
祝副官的笑容顿了顿,但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温柔:“您有想吃的东西吗?待会儿做完检查後,我让人给您上一些。”
医生过来得很快。
白袅抱着小熊,还是没有理他。
她看着外边的景象,动作很轻地抚着小熊毛茸茸的耳朵。
白袅不想做什麽事的时候,其实并没有太多人能够强迫她,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着,便没有一个人敢多言。
医生也有些束手无措。
她逐客的意思非常明确,祝副官也不好再说些什麽。
“那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?”他温声说道,“等有须要的时候,再叫我们。”
祝副官正准备带着人离开时,程誉推门走了进来,他刚开完一个短会,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怎麽了?”
他在ICU待了两天,容色仍透着苍白。
但程誉一身深色军装,眉眼间带着凌厉,全然不像是一个病人,瞧着比白袅还要更有生气些。
他气场强,温柔神色时压迫感也很重。
可望向坐在床边的白袅时,程誉的神情瞬时就变了,那双略微狭长的眼里温柔似水,声音也放得很轻:“袅袅醒了呀。”
他的语调跟哄孩子是一样的。
人群分开,程誉步履轻缓地走到白袅的床边,她怀里抱着小熊,眼眸也低着,把小熊的每一缕毛毛都仔细地抚平。
她有很多小熊,但每一只小熊都深受她的爱护。
程誉俯身看向白袅,动作很轻地抚了抚她的额头,浅笑着问道:“袅袅,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?”
她没有理他。
这世界上都没有几个人敢这样落程誉的面子。
但是白袅敢,就是她想要杀程誉,他都会笑着给她递刀子。
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极其诡谲的关系,瞧着程誉强势专断,可其实很多时候,白袅才是那个握紧缰绳的人。
“是不想做检查吗?”程誉轻声地哄白袅,“那我们先吃点东西,好不好?”
他看了眼侍从,吩咐道:“把餐点送上来吧。”
其实白袅没有理程誉,她甚至看都没有看他,只是安静地抚着她的小熊。
餐点呈上来後,他就将人都屏退,然後把她抱在了腿上。
“乖,我们吃点东西吧,”程誉低声哄道,“你两天打的都是葡萄糖,再不吃东西,胃里该难受了。”
白袅坐在他的腿上,怀里抱着小熊。
她抿着唇,依然没有理他,汤匙都喂到了唇边,还是一言不发,餐食也不肯吃一口。
白袅嘴其实很利,有时候说话狠了,能让程誉气得心跳过速。
但他最怕的还是她不说话,不理他。
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産生不舍情绪时,他就再也不可能成为她的掌控者。
再多残忍的念头,到了最後都会变成向内的锋刃。
程誉低着眼帘,声音很轻:“他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,你好好吃饭,好好静养,到时候我让你们见一面,好不好?”
他的眉眼平静,仿佛在说什麽很随意的事。
白袅的眼眸却刹那间就擡了起来。
她抿了抿唇,低声说道:“你说什麽?”
“我说容矜快要走了,”程誉温声说道,“你好好地吃饭,好好地静养,等到时候身体好些了,我让你们见一面,好不好?”
他的口吻柔和,目光轻柔地看向白袅。
程誉厌烦容矜到了极点,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平静地谈起容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