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晗高兴得快要疯掉,她这会儿完全顾不得任何事,推开门就想下楼给段希然一个深深的拥抱。
她再也不讨厌这个男人了。
庄晗喜形于色,段希然的容色就没那样好看了。
他站在一楼的岛台边,衣袖挽起,修长的指骨执着细长勺,轻搅动着杯子里的红茶。
还真是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冒牌货。
没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白袅这件事,都已经过去许久,但昨夜他们亲近时,白袅还是在朝他发脾气。
白袅迟钝,记性也不好。
她十五六岁时是什麽模样,她或许连自己都记不住了。
“她就是很讨厌呀,”白袅生气地说道,“你不觉得她很虚僞吗,还特别的假?”
可是她装出的是你以前的模样。
段希然吻了吻白袅的脸庞,歉然地说道:“抱歉,以後一定会分清楚的。”
他也没有想过,有朝一日了解白袅过深反倒成为一个短处。
段希然本以为他或许会有些迟疑,但在看见那个陌生人容色的瞬间,他就觉察到了不对。
那样的神情不可能是白袅的脸上会出现的。
她说的还真不错,这个人的神情和笑容都有些太假了,就像是舞台剧上的角色,甚至还没有比那些夸张演员的演技更好。
段希然的容色慢慢地冷下来。
但庄晗陷在巨大的狂喜中,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。
她高兴地走到他的面前,很想给他一个拥抱:“希然哥,早上好。”
段希然神情冷淡,视线落回到了岛台上的白色玫瑰花,他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醒了就快用早餐吧,宥廷说你最近不舒服,用完早餐可以再多睡会儿。”
他的语调没有任何情绪,丝毫看不出对她的爱意。
庄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,她怎麽也想不出,这个昨夜才对她爱意值暴涨的男人,为什麽才过了一晚上就这样冷淡的?
段希然逐客的意思十分明显,她想要再说些什麽,可触及他冰冷的眼神时,到底是将话咽了下去。
来日方长。
庄晗咬了下牙关。
总有一天,她会成功攻略他们所有人,然後看他们求着她爱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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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和时期过後,是帝政时代。
这不是某个国家独有的时代,而是一个王权复辟时代的统称。
因为在那个时候,许多国家都出现了帝政的再续,所以後来的史学家将那个时期称作帝政时代,来和更早的古典时期丶共和时期做区分。
新政府已经建立了许多年,帝政时代早就是历史长河中的过去。
东陆的军区在更叠中逐渐掌握大权,与贵族分庭抗礼。
而在西陆,曾经的帝政家族仍然有着极其强势的权力。
虽然如今的他们,早已逐步走向衰落,不复昔年的如日中天,但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,依旧是不容小觑的。
这一代的雷尔维希掌权者,是个很年轻的男人,但更特殊的——他是一位混血者。
残阳如血,落日熔金。
男人的身形高挑,指骨抵在窗台边,漫不经心地仰起头。
他颜色稍浅的眼眸被金红色的霞光照亮,隐约透着瑰丽的鎏金色光芒。
“所以,他是怎麽说的呢?”他的语调轻缓,带着古典的意蕴,清越动听,像是诗人的诵咏。
来觐见的人神情紧张,声音也压得很低,将答话一字一句地回禀了上去。
男人的指节修长苍白,轻叩在窗台边,等到回禀的人将话都说完,他方才回过了身,纡尊降贵地将那封文件拿了过去。
他生了一张和柔的面孔,会给人一种错觉,眼前的人是个十分好相处的温柔男人。
可但凡是对他稍有熟悉的人,都应该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。
他甚至不能说是脾气不好。
只能说是极端冷漠。